04 7月 2006

活人甡吃 - 溫哥華版

從洛磯山脈回到片打東街(Pender E. St.)(相關笑點,請見照片)的旅館,由於時間已經有點晚,溫哥華downtown的街頭已經開始有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出來遊蕩。在這裡,大部份的街友都有飲酒過量或是使用毒品的情形,造成的後果就是呆滯的眼神和僵硬的四肢,更有甚至,還有再加上因為酒精或是毒品過量,而在皮膚上開始出現了屍斑似的斑塊。男男女女的街友,就這樣在街上晃著。

在我們到達溫哥華的第一天,雖然天色已晚,但是為了去找看看是否能買到小工具組來修理被我的笨手摔傷的相機而上街去找店家。到了 Carror St. ,再轉向 Gastown 的方向時,TY學姐就被滿街的僵屍嚇到了,當天回房以後就不肯在六點以後出門。

而我呢,就在剛結束洛磯山脈遊的這天晚上,由於食物儲量只剩下一塊乾硬的麵包(其乾硬的程度已經可以當兇器使用了。要是帶著這塊麵包上街,應該會很有安全感吧!),再加上我很想看看 Gastown 那裡的英式夜生活是什麼個模樣兒(好像這個才是主因 :p )...總之,我上街了。

[事件發生地點]

既然溫哥華是個移民都市,為了想見識見識不同民族、國家風情的街道,我放棄走平常走的 Pender E. St. 的中國城風格,而在 Gore St. 就先右轉,然後在第一個路口左轉進入 Hastings St. 。一轉入 Hastings St. 我就知道,電影「活人甡吃」的場景真不是蓋的。我根本就像是走進了電影裡的場景裡。一名懷孕的女街友不斷地一邊狂笑,一邊在馬路的兩邊來回衝刺像是在嘲笑生命的不公或是懷中的那小生命的不被期待;警察的汽車、機車、腳踏車則是在街上來來回回地轉,有兩名警察停下腳踏車在充滿便尿味的暗巷裡和一群街友交談;街上有兩家店賣著熱食,一家是義式的商店,一家是在賣 Fresh Hot Seafood ("fresh" 和 "hot" 都是根據他的招牌上的文字所做的宣稱,小弟在此不對閣下的屁股或是貴府的馬桶附任何道義及非道義上的責任!);有的遊民在店裡排隊想要買點東西吃;店裡頭都有警察在看著,像是賭場的保安在看場子防止人鬧事一樣。整個場景中的每個生物都突然變得很緊張。路人甲(就是我啦)緊張地走過這條街、道路上的駕駛緊張地希望不要撞到那位跑來跑去的懷孕女街友、討到錢,在買食物的街友們緊張又著急地想快點兒把食物拿到手、食物店的師傅則是緊張地從當天賣剩的材料中,努力擠出一點「像樣兒」的東西、警察也旁緊張地盯著街友們看,像是怕他們會遇上不得不從他們的配槍拿出來用的場面(像是需要「敲核桃殼或是撥花生米」一類的嗎?)、對了,還有幾隻緊張的蒼蠅從那條暗巷裡嗡嗡地飛出來...

我繼續走,走到了Carror St. 才發現,剛到溫哥華那天晚上,C氏姐妹和我看到的那些街友,只是我剛剛經過的那個僵屍區外流出來的一小部份罷了,和剛剛那條Hastings St. 相比,。我晃了一下 Gastown,也許是因為次日是週休二日又加上加拿大國慶日的緣故,許多的店都關了。

回程的時候,我看到一家店在賣Chinese Chicken Food 的招牌,而且門口除了兩個遊民外,還有一個老太太和一個中年男子在購買食物。我抱著「遊民都買得起,我應該也買得起吧!」的心態,便排在兩個街友的後面,跟著進去一看究竟壺蘆裡賣得什麼藥、鋪子裡賣得什麼菜...

原來,這是一家專門賣中式炒麵、炒飯和叉燒肉、炸雞...等等的店。看了看,我買了一盒小盒的炒麵(結果份量還是太大,我分兩次才吃完)和三支雞腿,帶回去給那兩位沒有來參加活人甡吃之僵屍大逃亡的試鏡的旅伴。

回去的路上,我又轉了個彎,從 Gastown 接 C St. 往旅館方向前進。媽呀,原來剛剛那條H St. 還不是最密集的地區。踏進 C St. ,氣氛就有點兒不大對勁,街上許多小角落裡三三兩兩地躺著還在睡覺,還沒有醒來的街友,等到我木著臉,又過了一個路口,繼續在 C St. 上走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這次參加的不只是試鏡而已,而是正式拍攝啊!

我才踏進這個街區不到三十秒,就有一個女街友想要把我攔下來,雖然我很想幫助她,但是如果我才慢下腳步,其他街友就紛紛抬起頭來望向這裡,我心想,要是我一停下來,其他的街友如果開始圍了過來,那我大概就像獅子掉到野狗堆裡一樣也是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想著想著,才慢下的腳步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來,想不到,她居然開始追起我來了,一面追,她一面說:「Hey! Don't do this, I am trying to be...」。這位姐姐,我知道你已經儘量表現得很和善了,但是小弟弟我的膽子就像我的膚色一樣都是黃色的吶?就這樣跑呀啊地過了半個街區(嚇?這個街區真大!),她才放棄繼續追我。我沒停下腳步,就這樣跑呀跑地,終於跑到G St. ,我再接上 C. St. 和Pender E. St. 回到了溫暖的房間。不管如何,今天的遭遇真是有如經典英式搞笑僵屍片「活人甡吃」啊!

回到房間,其實心裡很難過。既為他們四肢健全卻不自力更生而難過,也為自己無能力甚至無膽色幫助他們而感到難過。

後話:後來從溫哥華回到西雅圖的那天晚上九點左右 (Day 13.西雅圖時間July, 2nd),我又出門晃,想找一杯好咖啡來喝。西雅圖街頭一如往常地充滿了許多暗膚色的街友一群一群地在十字路口盯著稀少的路人。那種眼神我分不出是憤怒亦是受傷,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回到綠烏龜旅社所在的 2nd Ave. 那頭,有一位坐在輪椅上的黑皮膚街友吃力地想把自己所坐的輪椅推上陡陡長長的坡道。我還在馬路的這頭,但是對街上白的行人、黃的行人、黑的行人都像是沒看到似的從那吱吱叫的輪椅旁走過。輪椅吱吱地叫,像是有隻受傷的小動物一邊喊著疼,一邊在雙黃線的中間努力地想要爬到路邊的小窩。兩邊的車子,沒有一部停下來給予幫助,沒有人願意,甚至只是擔誤自己一點點時間,給這在世間受傷的一個機會活下去。我再也忍不住,行人穿越道的綠燈一亮,我就跑過去問他是否能幫推他一把,老黑的嘴巴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到爛光了或是癌症一類的毛病。他一邊滴著口水,一邊想要向我解釋他只要到這個坡道的上面就好,接下來他要去另一頭的某個地方...我聽不太懂他如受傷的野獸般的嚎語中想要說什麼,但是我說我會推他推到這個坡道的上面,接下來他就要靠自己了。我開始推的時候,對街那一群聚在一起對路人大聲叫著, "I tell you what I want! I want a ... I want a ... and I want ... that's what I am asking..." 的暗皮膚幫派份子瞬時都安靜了下來。我右邊的臉上好像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目光在注視著我,但是那也可能是我自己虛榮的想像。雖然我不想要這麼想,但是我承認人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虛榮的,因此我會害怕。老黑不輕,輪椅也有點壞掉,在這涼涼冷冷的西雅圖夜晚,我居然還出了點汗。夾雜著害怕老黑的病不知道會不會傳染、害怕自己出汗是因為虛榮的感覺還是害羞、臉上熱熱辣辣的不知道是感染到什麼病還是自己在犯什麼虛榮的毛病、害怕這受傷的老黑接下來怎麼過的情緒,我推著他到了坡道的頂點。老黑人病得抬不起頭來,他一邊滴著口水一邊說了一句我聽得很清楚的話, "thank you very much."

在西方都市,順手幫你身後的金髮長腿美女開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們說,這叫做有禮貌...我講不下去了...這個故事,我就說到這裡吧...

1 則留言:

  1. 就像電影"Radio"裡的教練一樣,有人問他為什麼要這麼關心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心智障礙者,他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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