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每天都是最後一天

## 段子一 ##
擔任公務員的媽媽一年中難得有幾次的假期，在民間公司上班的弟弟也是。相較之下，自己開設工作室的我，好像生活的時間就好安排得多了。只要客戶滿意，案件能按時完成，時間是可以自己安排的…

每年過年的連假，媽媽都喜歡搭車出門去四處繞繞。我能理解媽媽因為自己的腳不方便行走，所以常常在電視前面看著介紹各地風光的節目神往不已。

今年，媽媽的體力更加不如以往了，正式地邁入視茫茫而髮蒼蒼的程度。我沒有問，但是從回到家以後，地上的頭髮和牆角的蜘蛛絲，都顯示出愛乾淨的媽媽已經看不到這些東西，甚至看到了，也沒力氣打掃了…

小年夜那天回到家以後，就拼了命的打掃…其實我還滿喜歡做打掃整頓的工作的，而且我還歸納出不同的地板材質適合的拖把和最有效的清掃路線！

說了好幾年要去台東住幾天，過個輕鬆的農曆年，但是因為決定的時間太晚了，已經訂不到房間，初二的晚餐桌上臨時決定第二天往苗栗的「泰安溫泉區」出發！

一大早，開著車載著弟弟和兩位老人家、準備了簡單的地圖，就這麼上路了。

雖然是陰雨綿綿，但是進到泰安的山區時，雨勢卻轉小了。看著山間升起的霧氣，後座的媽媽像是小孩子第一次看到月亮似興奮地說：「你看那個山嵐哦…」。我看了看，在駕駛座上偷偷地為某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理由無聲地笑了。

我平常很少開車，因為沒有載人的需要，所以摩托車就能滿足我的行動需求了。再加上騎車的時候，常常都是分神在想些過去的事情，其實很不專心的…

但是坐上汽車駕駛座就不同了。油門輕輕地踏下去，讓引擎吃了油後，把速度慢慢放出來；行進的時候，眼神前前後後地掃過三個後視鏡和前方兩部車以上距離的路況，預先將速度控制住，先體會一下車上有不同人數、路面在不同晴雨條件下操作距離；煞車時候，也是讓腳像鱷魚一樣輕輕含住踏板，然後再車子快要停住的時候，再分幾次放鬆，避免讓乘客會有「頓」一下的感覺。

和騎機車最大的不同是…我常常在騎機車的時候睡著。但是只要是我開車，車上的乘客們一定一會兒功夫就全部睡著了。

在彎延的山道上，我們一行四人繼續前行。

到了目的，先問是否有可以泡私湯的空間。因為媽媽的腳不方便，往往在泳池或是溫泉池畔招來許多不必要的好奇眼光，所以我和弟弟都有找私湯的默契。

幾經轉折，竟然在登記的時候有一個房間臨時空了出來。於是弟弟馬上就把房間訂了下來，再加一張床，我們要在這裡過一夜。

## 段子二 ##
我認床…而且認得很嚴重。淺眠的我只有在覺得「安心」的地方，才有辦法睡著。再加上房間裡此起彼落的酣聲…直到四點半，天色開始微微地發亮，我才終於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休息…

整個兒大半夜，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思考…我對於家人而言，我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我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我在家人之間最常扮演的是個警衛的角色吧！我知道每個家人想要什麼，有什麼喜歡，有什麼偏好，然後像是大樓警衛一樣，把每個樓層 (家人) 需要的客人 (需要)，帶到指定的位置。大家相見歡的時候，就是警衛揮揮手離開的時候了…

另一個也很常扮演的則是部落獵人的角色。我每次回家，都喜歡帶點吃的、喝的回去一起分享。以前在讀研究所的時候，晚上家教結束後，也是常常帶些小點心或是飲料回研究室和學長姐、學弟妹分享，就像出獵以後，回到自己的部落，就是要分享的。

自己家裡缺了什麼器具或是哪些設備需要替換了，我也是二話不說地放下手邊的工作，甚至延遲到客戶的案件，也要回家去處理。

道理很簡單，因為家人是不能再找的。只要是「不能再找的」，都要優先處理。 工作可以再找，家人不行。如果你要把某個人當家人，那麼他/她的需要，就是優先處理。

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藉口。學位可以再拿過、錢可以再賺、家人沒有辦法再找。

家人第一！

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有的人把人生劃分成許多的格子。有一格叫「家人」、有一格叫「事業」、有一格叫「女朋友」、有一格叫「打球」、有一個叫「異性朋友」、還有一格叫「朋友」…

而他的人生，就是去一格一格地檢查，滿足條件以後，打個勾。所以「家人」的需求，不會讓它影響到「事業」、而「女朋友」的要求，也就停留在「女朋友」的格子裡，不會影響到整張表的分佈規劃。

如果這就叫「有規劃的人生」的話，那麼…我也實在是很「不以為然」啊！

想到這裡…天空似乎微微地亮了起來！不對…現在才四點半，應該還不到天亮的時候啊！還是我的手錶壞了？如果沒壞的話…那麼…我想…應該是日出的晨光，折射在山嵐之間的微光吧…

## 段子三 ##
早上，在飯店的餐廳裡喝了杯濃濃的咖啡，接著，為了避開北上時的車潮，我們選定從苗栗的省道接上西濱公路，從一路向北回來。在苗栗的山路中開著開著…陰雨的天氣讓視線模模糊糊的。我突然發現，這條路，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經在一個從台中騎到中壢的夜裡走過…

在濱海公路上，明明昨晚有睡的三個人，又睡著了。而昨晚失眠胡思亂想了大半夜的那個，卻渾身咖啡味兒地開著車。中午…我們就在永安漁港吃海鮮吧！

停好了車，進餐廳前，媽媽突然拍著我和弟弟的肩膀說：『媽媽這趟玩得很高興！說不定過幾年，你們會想到還好這一次有帶媽媽出來玩呢！』

我想到曾在一封 e-mail 中讀到蘋果電腦的總裁賈布斯 (我個人不太欣賞他，但是我們先不要因人廢言吧！) 談做決定的方法。大意是說，如果你要做一個決定的話，就想像今天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天，因為所有你對外界的擔心、名聲、別人的眼光、失敗的後果…都不再重要了，只有最真實的東西才會留下。

扮演警衛很累…扮演部落獵人很累…但是如果今天就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天，那麼…我還是會心甘情願地為我的家人繼續扮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