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 大哥跟你說對不起…

"I could stay awake, just to hear you breathing..." 這是以前我的短腿小狗 Naboo 剛開始住的時候，我用來笑他打呼太大聲，吵得我睡不著的段子之一。


2011 年 2 月 11 日，因為手術的併發症，這調皮的小狗離開了這個殘酷的世界。之後，也許是在傷心，再加上在寒流來襲當天匆忙趕到獸醫院的時候，只隨便披了一件薄長袖的緣故，我也大病了一場，高燒 39 度，好幾天下不了床。

無力的感覺，連舌頭都抬不起來。

在病裡，意志力更微弱些的時刻，我忍不住一再一再地反覆思量…我有沒有對不起我的小狗呢？我是不是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還在工作室裡準備忙自己的事呢？我是不是在他不願意轉過那個街角的時候，還彎下身來拍拍他，鼓勵他再走幾步，結果卻間接導致他受的傷？我是不是在好不容易找到夜間急診的獸醫院時，自私地讓他一個人在那裡住院呢？我是不是在他打上麻醉的時候，望著他的眼睛，自欺地跟他說『沒關係，一下子就好了。這個醫生會幫你，你忍耐一下！』

如果上述的問句都是在問我是否「背叛」了我的狗伙伴？那麼…不，我沒有「背叛」了我的小狗。我的動機裡沒有自私的影子。這一串的決定是為了他好。

我相信他受傷並不是我的本意，我相信醫生的專業，我相信他第二天還要再和我在車上折騰一次才能到醫院，他會更不舒服，所以讓他住院，我相信只要做完清創的手術，他就能回家繼續做那個調皮又愛睡覺的小狗。

但那都是以「動機」論之而已。

以「結果」論之，我的狗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了。即使我的動機再怎麼單純，我也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如果世界上有「地獄」的話，我相信地獄裡一定充滿著像我這樣，一面知道自己的動機裡沒有自私的影子，一方面卻為事件的結果自責不己的靈魂。

Naboo... 大哥沒有背叛你，但是大哥真的覺得好對不起你。我的人生裡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一方面並沒有背叛對方，一方面卻實實在在地傷害了對方。

當 Naboo 的眼神因為信任我，而在麻醉藥的效果中漸漸渙散，不論我的動機再怎麼純正，我都沒辦法改變 Naboo 因為我的一連串決定而失去生命的結果。

我最害怕的是，即使結果已經昭然若揭，即使結果的確令人痛徹心扉，我是否值得…或是我是否能在我的生命走到終點以前，能夠得到你對我的動機的理解，甚至原諒。

對不起， Naboo ，是大哥沒有把你照顧好…我並沒有背叛你，但我不能否認你受的傷害，可能是由我直接/間接造成的…真的，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