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6月 2010

[日本]Day04:地表漫遊系列 - 菊與刀 之 京都篇 - 傳古

色微亮,睜開眼睛時,迷迷糊糊地嚇了一大跳!哇~我在哪裡?回過神來,才想到,這是特別找的一家「超級古老」的民宿。所謂的超級古老,指的不是它的經營歷史,而是這間民宿的建築本體是就是傳統的日式木造長屋結構。

因為風災、地震再加上木造建築容易起火的特性,日本的傳統建築是以「隨時可以倒掉再重蓋一次」的原則設計的。再加上歷史歲月的因素,這間房子真的是「非常脆弱」。

依著民宿主人特別強調地「請慢慢地起床,慢慢地移動。我的房子很脆弱,尤其是你住的二樓。」

收拾好一日所需的飲水和裝備,下了樓後「驚訝地」發現民宿主人依然以日本式的跪坐姿,坐在昨晚深夜我 check in 時一模一樣的位置…哇塞~他都不用睡覺哦?

跟民宿主人租了「超便宜」的腳踏車 (租金便宜得我都替他擔心起來了…),把行程中的「步行」劃掉,改成「自行車」後,先從京都的北邊開始逛起…
今日行程:
京都的北邊叫「洛北」,因為日本人建了京都的時候,是依「長安」和「洛陽」為藍圖建的。但是,如果有機會,我也會很想問問古代的日本人,你們派遺唐使到唐代的中國留學的時候,有沒有搞清楚洛陽之所以叫洛「陽」,是因為它在「洛水之北」,而中國的地理風水中,山的南邊或是水北邊,都叫「陽」。

京都的河川都是走南北向的,哪來的陽啊?

想著想著,腳踏車已經踩到了「北野天滿宮」。左右看看,不知道腳踏車該停放在哪裡好…那就…隨便找個陰暗的角落放好了。想不到,陰暗的角落裡卻立了這麼一個給「只懂中文的男生會胡思亂想」的告示…
這是什麼?隨便小便的話,會「斷掉」嗎?

嗯…不知道隨便停腳踏車會怎麼樣…那…就來試試看吧!;)

北野天滿宮是日本傳統神道教的神社,裡面供奉的是類似台灣民間信仰的文昌帝君的神。據說,這位「神」生前也是一位聰明絕頂的人,但是卻懷才不遇,死了以後還滿懷怨念地作祟,所以就建了一間神社來鎮壓他…

這不是很奇怪嗎?你會想找一個「懷才不遇」的神來保佑你「學業順利」嗎?

相對於中國,我們不會把這樣懷才不遇的人封為神來記念,但是我們會一邊吟著水調歌頭,一邊吃東坡肉…

這麼看來,在日本人自認在他們的的信仰裡,被封為「神」以後,就是慈悲的了。然而,隨處可見的神雖是慈悲的神,但是人與神之間的關係卻是一種「自由的契約」。也許,我可以說:『「慈悲」的概念,對日本來說,並不是「無條件的愛」,而是「有信用的交換」。

也許是我想得太複雜了。在北野天滿宮的現場只充滿著各級學校的學生進進出出來來去去地投錢,搖鈴,拍手,許願…

回到入口處,牽起腳踏車,檢查過車子有沒有什麼東西斷掉後,接著往下一個目標 - 金閣寺 - 出發吧!

名字有「神社」兩個字的,是日本傳統的「神道教」的宮廟。但如果是「寺」或是「院」的話,指的就是日本的佛教道場了。

但如果我是一個看不懂漢字的外國人的話,一定會覺得「神社」也是 temple ,「寺院」也是 "temple" ,應該沒有什麼不一樣吧。何況,佛教被日本吸收以後,也變成了類似他們的神社的某種「衍生版本」,參拜者在禮佛的時候,也是要投錢,搖鈴,拍手,許願…

我忍不住想…如果天主教傳到日本以後,沒有經歷過被禁絕的打壓,讓信徒都只能偷偷禱告的話,我們會不會也看到「瑪麗亞神社」,然後在每個禮拜天早上,信徒們一起投錢,搖鈴,拍手,許願呢?

歷史不能重來,但是在禁教期間,有許多西方臉孔配上東方服裝的「瑪莉亞觀音」雕像甚至是圖畫的出現,是可以肯定的。

好不容易,一路都是上坡地騎到了「金閣寺」前。這裡人車鼎沸,看來是不會有什麼角落可以停車了。找了一會兒,卻看到有間雜貨店沒開門?!嘿嘿…那把車停在這裡,警察應該會覺得「這是店家住戶的腳踏車…」就不會拖吊了吧?(對~京都的腳踏車亂停的話,是會被拖吊的哦!)

跟著世界各地來的旅客步入金閣寺,卻有一種進了動物園看動物的感覺。金閣寺就像曾經在照片中看到的一樣,形單影隻地立在湖心,但是週圍卻擠滿了如浪潮般喧鬧的人群。我想:「喂~今天是禮拜四,大家都不用上班嗎?」

一叢一叢的人擠在一起用各種不同的提醒鏡頭前的友人「要拍囉~」「say~no~起司~」或是「一~二~三~」。
金閣寺不動,只是靜靜地在湖中。就像新竹動物園裡的猩猩一樣安靜地坐著。只是現在我一下分不出來這間動物園裡誰是「觀者」,誰又是「被觀者」。

跟著參觀路線走,我相信…如果是在台灣,絕對是不會有什麼東西是能留存這麼久的。雖然我們買房子的時候,都希望它能「傳給子孫千萬代」,但實際上台灣的建商在建房子的時候,並沒有把品質提升到同樣的水準。否則…真的有房子可以屹立不搖千萬代的話…那建商和銀行要靠什麼吃飯呢?

好笑的是,日本的房子是以「隨時能因天災倒掉後,馬上重建」的標準而造的,我的眼前卻是幾百年來被妥善維護的建築。而台灣的房子雖然是以鋼筋水泥打造的,卻每二、三十年就會遇上「都市更新」這種像是找不到熱門土地的建商要把同一頭牛再扒一層皮的口號。

古老的東西,真的比較好嗎?

下一站,到日本最古老的神社之一的「下鴨神社」。還記得出門前,我媽問我「你都自由行,不跟團,那要去什麼景點?」說到京都這種超級老城,那當然只好去逛一堆社宮寺院了,不是嗎?所以京都篇一口氣就跑了三間廟。

在下鴨神社的祭神舞台旁坐著,我看到來來去去的巫女和巫男都是由年輕人擔任的。應該是躁動不安的年紀,但卻穿著全白的傳統神社人員的服裝,戴著高高的帽子,安靜而穩健地踏著腳步,處理神社裡的大小事務。
如果是我們台灣的話,絕對不會有父母「開開心心地支持」孩子跑到廟裡去工作,並且以此為終身職志吧。相較之下,台灣廟裡的年輕人,大概只剩下幾個鬧過家庭革命的道士和被學校丟出來的家將了。

站在其中一位巫女身後,看她一邊清點紀念品店裡的明信片,一面在小本子上記帳。我個人是覺得這個場景很突冗…如果你發現哈利波特也要算數學的話,大概就知道我當時的感覺了。

離開前,我想…古老的東西,並沒有比較好。但是願意細心珍視身邊的人、事、物的那種態度才是我們所缺乏的。

在台灣,我們有中華文化的歷史深度,那讓台灣人成為以「仁」為行為核心的民族,我相信這點和經歷過文化大革命後的中國人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對人都很和善,會讓台灣老百姓動怒的事情,就是當對方沒有「推已及人」地為別人著想,而卻將「已所不欲,施於人」的時候。

所以我們可以接受自己超速、闖紅燈,因為反正沒有影響到別人;但是我們不能接受別人亂停車而妨礙交通…尤其是自己的交通。

我們受過日本的殖民教育,所以普遍的台灣人都愛乾淨,而且認為每天洗澡是很平常的事。此外,台灣也是除了日本之外,唯一一個會使用「和式馬桶」的地方吧。但相對地,我們沒有像印度的甘地這樣的人物重建我們的自尊,所以我們總以為外國的比較好,因為從荷蘭人直到日本人,每個來統治台灣的人,都是「外國人」!

我們也接受美國文化裡「有錢才是大爺」的價值觀。所以我們可以拆掉祖厝,我們可以拋妻棄子也要去賺錢。因為我們的觀念裡把錢放在人生的第一個位子,有了錢,才能有房子,才能有妻子,也才能有孩子…沒有錢,就什麼都不是了。

天色漸漸晚了,今天大概只能再跑一站,到京都大學前的「百万遍」解決晚餐,也順便看看日本大學生的生活。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如果在外地用餐,希望能夠顧及營養及經濟的話,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當地的超市或是大學附近的餐廳。總之…都是一般觀光客不會去的地方,就對了。

在大學的旁邊,一定有文具店的。台灣的文具店裡充斥著日本進口的文具,那麼實際上在日本,會不會看到更多新奇有趣的文具呢?抱著這樣的念頭,我跑進百万遍郵局旁的一家文具店晃晃。

我很喜歡「筆」!我身上的每支筆都是精挑細選以後,再經過反覆的測試才會下手買的。所以我的筆都不輕易借人,甚至送人了。

看過標價,大概瞭解一下行情後,我再轉到對角的藥妝店看看。二樓也陳列著許多文具,但是價錢卻便宜許多。怎麼會有這種差異呢?仔細看看,才發現原來便宜的東西,都是 "Made in China" 的!

喂~我幹嘛大老遠跑到日本來買中國製的東西呢?

但轉念一想,如果這樣價位、品質的商品能在大學附近鋪貨,那就是說在這裡是有一定的市場的。東西粗製濫造,用沒多久就壞了,但還好它價錢便宜,丟掉也不會覺得可惜…這是常聽到對「中國製造」商品的評語。

如果大學生的價值觀就是該民族或國家下一個世代的世界觀的話…十年、二十年後,日本還能不能繼續保有「珍視所有」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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