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道] 那些年，那個女孩兒教我的事

因緣際會下，在禮拜天的下午看了梅莉史翠普主演的「鐵娘子：堅固．柔情」。排隊時，我還在想…還好這 "The Iron Lady" 的片名，沒有被比照 "Iron Man" 被翻譯成「鋼鐵娘」一類的東西…

劇中演出了即使是在「紳仕原鄉」的英國，一般被視為只有男人的議會裡，對第一個出現的女性議員仍有許多的「異樣眼光」甚至「性別岐視」的片段。男性議員發表的談話，叫做「意見」，而女性議員發表的想法，卻被反諷地說「哦～受教了～」。晚餐後，到了議員們要談公事的時候，旁邊一位議員太太說了一句「Ladies…」示意在場的女性應該離席，讓男人談公事了，於是即使是具有議員身份的柴契爾夫人，也只好和那些議員太太們一起走出房間。

看到這一幕時，我心想「如果所謂的紳仕風度是建立在對女性的某些合禮舉止的話，那拜託…我可千萬不要有被人稱做 "gentleman" 的那一天。」

因為那些「合禮舉止」的基石，是在女性天生做不了男性的工作的信念下，刻意展現出的「紳仕對弱勢的援救行為」。在這樣的基石下，職場性騷擾或是升等、給薪…等等的不公只是遲早的問題。

不過，這並不表示我喜歡對女性做些「失禮」的舉止。事實上，就像有一次好友 L 在聚會吃飯時提到她身邊的男同事很不懂得和女性相處，而 L 覺得我很會和女性相處，不管男男女女在我身邊都感覺很自在時，問我能不能給那些男生一點建議時，我的回答是：「就不要把女生當女生就好啦。」

但我沒說出口的是，其實這要感謝我的第一個女朋友的調教吧。

還記得要離家到外地讀大學時，月台上，那個女孩還特別告誡我「你不可以跟班上女生說話！」傻傻的我還真的答應了這種「不可能的任務」 (-_- )"> ，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做到哦。於是，即使是遇到不得不說話通識課分組討論時，我也只是裝啞巴混過時間就算了…

半個學期下來，諸如「怪怪的」、「陰森」、「自言自語碎碎念」等等形容詞就這樣如影隨形地跟在我身邊，直到大四畢業前，還有女同學很驚訝地發現「我好像四年來都沒和你說過話耶！」

雖然後來，我以為那女孩愛上別人而選擇放手，但這種「不把女生當女生」的特殊技能卻留了下來，甚至還發展成「不把男生當男生」，一眼望去儘是短毛無尾猴似地一視同仁。畢竟，在我們小時候發現自己變成「男生」或是「女生」以前，孩子眼裡的另一個孩子，就只有「另一個可以一起玩的玩伴」這樣的身份而已，根本搞不清楚男生女生的差別，不是嗎？

那只要在心態上回到那個時期就好啦！

畢竟，如果我的身份是學生，那麼在學校裡，在實驗室裡，在研究室裡，這就是我的職場。如果我在我的職業場所不把我的同行視做「專業人士」，而只是把他們/她們當成「另一性別的人」，甚至還用言語、行動加以騷擾的話，那麼我不只是貶低對方，也是在貶低自己。

那就像是在對另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專業人士 (不論男女)」說「你的專業都是屁。你只是因為我們需要一些好看臉孔或是性感身材的角色，所以才讓你進來讓我們賞心悅目一番。」

如果那位「專業人士的專業都是屁」， 那麼會這麼想，甚至做出騷擾別人的專業人士自己的專業，大概也不脫細菌行發酵作用時產生的氣體範疇吧。

其實，我很感謝那個女孩兒在我身上留下這樣的影響。它讓我可以在研究室裡被超級萬人迷的 D 學姐說了一句「你一直都很尊重我」，也讓我可以在學妹找我討論課業問題時，卻莫名奇妙地要把手放在我膝蓋上時，可以毅然決然地甩門而出。(如果這個學妹有機會看到這一段的話，請別誤會了！我甩門而出不是為了羞辱你，而正是因為我尊重你的專業，即使你不過只在追求專業的過程而已。因此，我們應該用專業人士的方式討論問題的是非，而不需要用男女之間的荷爾蒙來影響判斷時的對錯。)

甚至，有一次擔任評分大學部學生的某項學生一個一個進到會議室做一段演講，我再加以評註、給分的考試時，由於當天的錄影設備故障，我為了保護彼此而讓學生在入門的位置，我自己則坐在會議室遠遠的另一頭。

結果…也許是距離真的太遠了。有一位台風穩健、咬字清楚、結奏分明之餘，也把英文句子的抑揚表現得很好的學生講完她的演講詞以後，被震憾到的我說了一句「哇～你的表現好得很嚇人！」我沒料到大學部的學生可以有這麼好的表現。但也許是距離真的太遠，兩個禮拜後，才發現這個學生以為我說的是「你的表現好得可以嫁人。」(在職場上，任何用兩性差異來說嘴的言詞，都是不恰當，甚至可以被視為是某種騷擾的。畢竟，為什麼女生表現好就要嫁人？男生表現好就可以升官？)

在系上的內部調查時，教授選擇相信我的說法。事後，我想很大一部份原因，也是由於我平常在職場兩性議題方面的表現幫我贏得了一些信任吧。

這些，我將它歸功給那些年，那個女孩兒教我的事情裡。

當年那個迷糊又會掉手機的小男生，現在已經變成成熟又迷人的大男生了。真的，很謝謝妳。